心动慢一步

认识一丁起因是冲动,那时候刚失恋,对方是在小红书认识的,两个月时间里,可能因为太久没有恋爱了,所以陷得有点深,结束后有一块不大不小的难过。然后在第二天我突然想起一丁,这个在微博上互相关注却从来没聊过的人。

其实不清楚为什么会想起他,可能是我一直都记得他照片里那张看起来成熟却不开心的脸,总莫名其妙带着股奶劲儿,让人觉得他肯定是个有趣的人。总之那天做了个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决定,问他要微信。有这想法后没含糊地直接私信他微信号,问可不可以加一下,他回了好。

第一次打招呼该有的尴尬都有了,和他并没有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,尤其是当知道他竟然年纪小我7岁的时候,想说这样大概行不通吧。原因是自觉很多方面我都不会赶得上他的思路或者想法,90后在印象里还挺超前的,也担心他会觉得我年纪比他大些而没什么兴趣。那天结尾就是尬聊草草收场,唯一的收获是,我被推送了他的小红书,看到他在里面时不时会发一些视频,聊点生活琐碎和最近看的电影,关注的人不是很多,我默默点了关注,因为是匿名他应该不会察觉是我。

视频里他的表情还是臭的,像是某个人惹他不开心一样。但他聊的事情却不是什么会让人生气的东西,大多是些今天去哪里吃了什么, 老板做的什么菜比较特别,以及最近出差去了哪些地方,哪个城市让他印象深刻的东西。视频没啥特别的剪接或者梗,每个一分钟左右,内容也漫无边际,可以说没头没尾。但自己还是忍不住一个个看完了,除了那个带着奶劲儿的脸吸引我,还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,低的厚的平的,带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江湖气,可是不让人觉得油,更像是一种少年的莽撞。

那天晚上睡前看视频的时候,我又想起了最近的失恋,朋友说那是网恋不靠谱的,连面都没有见着怎么就能说喜欢。我想也是的,咋能这么快就把自己架上恋爱的钩子,与其说是喜欢那个人,倒不如说我是喜欢上自己附加的那80%的想象。当那人说喜欢上别人的时候,难过的应该不是他喜欢上了别人这件事,而是他的这句话像大手一挥,脱掉了我加在他身上的想象。

视频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,他说起今天吃的桃子特别甜,汁水很多,我听见他满足的语气,虽然表情还是臭的,现在看只是嘴角天生往下走的原因,他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开心的吧。这个吃桃子的视频一直循环,我听着他摘桃子下来树叶摩挲的声音,听他赞许的语气,眼皮沉了起来,特别安稳地睡了一觉。

接下来的日子我逐渐养成一个新的怪癖,上下班路上或者起床临睡前,都会点开他的视频看一会儿或者当背景音,虽然我们没再联系,但我很享受从小小的手机里听他的声音,即使只有他自己在说话,对我来说却更是一场对话,可能也是想象的作用,无论如何,听到就觉得被盖了一层刚刚好厚的棉被,特别安心。没几天功夫,就彻底不会再想起上次网恋失败的情绪。

这样两周过去,我正上班摸鱼的时候看他一小时前新发了条小红书视频,随手点了第一个赞。紧接着弹出一条微信,是他,问我名字叫什么。跟第二回初次见面似的,我们头回介绍彼此的名字,石一丁,我很喜欢这个名字。那次聊了好几个来回也没觉得尬,本来也没报什么期待,一句一句就觉得他这人好像是有点意思。

一丁说他知道小红书那个是我,我问他怎么知道的,他回说猜的,就是知道。从他打的字里我看得见那张带点霸道的臭脸,还是那股奶劲儿。正好有工作进来,我就没继续回话。

因为工作性质,我下午才开始上班,可以忙到晚上凌晨。一丁朝九晚五,每天准时打卡下班,我说羡慕他的时间,他说爷们儿要战斗。

每隔一两天我们会聊一两句,像同一单元的上下楼邻居彼此碰到的频率,没安排没刻意,只是正好碰到打个招呼,只是正好看到他手上拎着菜就问最近吃了啥,去了哪儿,阴晴还是下雨。深夜回到家,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在睡前会做点饭,同时放着他的视频,吃饭的时候再转去最近跟的剧。这个怪癖我没和一丁讲,毕竟没人会告诉邻居自己会每天盯着他家看。

一丁和我说他喜欢吃的家常小馆子,里面有一道菜是烧鱼,看照片有很多辣椒,我问他多能吃辣,他说非常,显然是南方人。就像是他作为南方人吃辣这样的私人信息,每次得到我都下意识地藏进脑袋里,好像有个盒子一旦存满我就能得到份勇气去做点什么。

不知不觉可能第一个盒子满了,我开始会想把和他的微信聊天框保留在第一页,但不愿去设置置顶,只是想时不时发点什么给他,让一丁留在视线范围,这样每次打开,都能看见他,而且这件事一定要自然而然地发生,因为我知道一旦要去费力留住个位置给一个人的话,这个人大概率不会适合留在身边。就这样我只能在有事想告诉一丁的时候才会发信息,其他时候,只能等,希望他会有事想对我说。我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难,试了一段时间。

有点难,难在慢慢地我会期待,期待没有信息的那天过得慢点儿,这样就有时间发生些我想分享给他的事,或者是反过来。但也没有想象的难,在于当我接受了不要费力去留住一个人的设定后,就会提醒自己,此刻要关注的不该是远处的他,而是当下的自己和所处的生活。

在意识到自己会想他的时候,我和一丁认识了两个月。对于这个变化,谈不上没做准备,但我也需要刻意克制才能不做一些不该做的事。他喜欢看电影,我说没什么时间去找电影看,如果他看了什么可以顺手发给我,一丁真就这么做了。英国爱情喜剧,法国的艺术片,近来上映口碑好的国产电影,他时不时会发个豆瓣链接给我。

“ 你可以看看这个,今天看了还蛮不错的。 ” ,“ 这个我看过几次了,时不时会想再看一遍,可以配饭。” 面对一丁的推荐,我没有丝毫抵触情绪,并且会一部部去看,从头到尾。结束后我会在微信引用他的上条信息一一回复,“看完了”,“刚结束,这个还挺喜欢的”,不喜欢的时候会说 “刚看了,诶你这周末加班吗?”

推荐电影之余,他时不时会突然告诉我一些琐事,像是今天又接了个烦人的工作,或者晚上和同事吃了哪家馆子,本地人才会去的那种。我会好奇,因为在苏州的我对广州并不熟悉,从来没去过。要不要去广州?也没想过,因为还没真的想过和一丁见面这件事。从认识开始,我们都没有一次谈过关于彼此身边是否有其他人的话题,一开始确实没想过要提,后来的我是在克制,因为也不打算离开现在习惯生活的地方。一丁会不会也有在克制?不得而知,可能对他是多一个人偶尔聊天,分享日常。

又一次过了两天我们没有联系,我中间去了外地,午饭的时候他问我有没有看过阿莫多瓦的电影,我告诉他听说过,还没仔细看过。一丁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导演没有之一,接下来他会发一些阿莫多瓦的电影过来,我欣然接受,问他为啥最喜欢这个导演。“因为他特别诚实,里面的人爱来爱去的都是靠着一股劲儿,不藏着掖着,全情投入特别纯粹。”

我搜了下豆瓣的信息,发现导演上部出来的片子也是2019年的戛纳 《痛苦与荣耀》,好奇他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再看一遍。一丁说:“想了好久不知道要再推荐什么给你,就把压箱底的拿出来了。诶,你最近干啥呢?” 🌈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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